[摘要] 据财政部公布数据,1—10月累计,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本级收入87042亿元,同比增长3.3%—较2019年提交全国两会审议的预算报告中披露的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本级收入增长4.9%,低1.6个百分点。
时代周报记者 谢中秀 发自北京
一年将尽,主动调减年初设定一般预算收入目标的区域,增至14个。
时代周报记者不完全统计,截至12月2日,全国已有北京、宁波市、吉林省、黑龙江呼玛县、甘肃省夏河县等14个地方主动调减了收入预算目标。其中,北京调减额度最高,将市级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向下调减了200亿元;黑龙江呼玛县和吉林省的调减幅度最大,分别达到了25.1%和21.6%。
“每年年底,都有地方财政不宽裕。”四川省某地级市政府工作人员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但相较于往年,今年的确有些不一样。”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经济学系教授林江对时代周报记者坦言。
“一般来说,各地在年初制定目标时都会‘报小’,以求年底取得一个较好的数据,给上级部门一个‘惊喜’。但今年则明显存在年初‘报大’了的情况。推测一是因为经济压力和减税降费影响,地方收入压力增大;二则不排除各地在年初由于地方‘攀比’,以及寄望于中央能有大力度的刺激政策、信贷货币宽松政策,或者减税降费力度执行没那么严格等‘奇迹’,对收入预期过高。”林江表示。
总体而言,今年地方收入承压明显,多位专家预计,多地将无法完成年初设定目标。
“在经济运行压力和减税降费的背景下,今年全国的财政收支压力都比较大。分中央和地方来看,地方的压力更大,可能再现2015年的‘短收’情形。”华创证券宏观组组长、首席分析师张瑜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杨志勇也持此种观点:“今年经济增长放缓,叠加减税降费带来收入减少。尤其年初定下目标时,大规模减税降费政策的具体措施尚未出台。所以,今年有些地方的收入目标不一定能完成。”
年底密集调减目标
从今年上半年开始,已有地方陆续采取动作。
5月27日,重庆市率先提出将全市收入预算由年初定下的4555亿元下调至4543亿元,减收幅度为0.7%。紧接着,6月24日和6月28日,甘肃省夏河县和黑龙江省呼玛县分别对县级一般公共预算收入进行调整。
进入三、四季度,更多地方加入调减收入预算目标的大军。
9─11月,共11地密集调减收入预算目标,11月调整的就有五地,包括北京。11月27日,北京市财政局局长吴素芳向北京市第十五届人大常委会第十六次会议作《北京市人民政府关于提请审议批准2019年市级预算调整方案的议案的说明》,提出将2019年市级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由5148.6亿元调整为4948.6亿元,调减200亿元,减少幅度为3.7%。
减税降费带来的压力,是这一轮地方密集减收的主因。
据财政部公布数据,1—10月累计,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本级收入87042亿元,同比增长3.3%—较2019年提交全国两会审议的预算报告中披露的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本级收入增长4.9%,低1.6个百分点。与此同时,地方财政支出持续加码。1—10月累计,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本级支出163010亿元,同比增长8.7%,较年初定下的6.2%高了2.5个百分点。有地方直言,当前“财政收入形势十分严峻”。
“今年以来,受经济下行压力、减税降费政策影响,地方减收明显。与此同时,支出在加力,导致地方财政收支压力明显加大。在这种背景下,地方或通过多渠道开源节流,但若触发预算调整条件,就需要调整预算。如果不涉及全面的预算调整,下调地方财政收入目标也是务实的选择。”杨志勇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
此外,收入预算目标调整也有其合理性。“2015年生效的新预算法,已经将预算收入作为预测性指标,而不再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指标。完成不了无须被问责,只要给出合理的解释,并找到应对之策即可。另外,地方收入预算调整也不必只看到其不好的方面,地方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财政收入目标,可以为减税降费政策的落实落细提供强有力的支持。”杨志勇详细指出。
县级财政吃紧
调减收入预算目标的14地中,西北部地区明显压力更大。时代周报记者梳理,西部已有甘肃三地、贵州两地、重庆一市一区共七地对收入预算进行调整。另外,东北吉林省和黑龙江省呼玛县的减收幅度最大,下调均超过20%。“收入压力一定程度上呈现了地方的经济发展压力。”林江表示。
从行政级别看,调整收入预算的县一级数量更多,县级财政吃紧明显。四川省某县级财政部门内部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目前县里还没对预算进行调整,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11月26日,甘肃山丹县财政局局长周平在做《关于2019年财政预算调整方案的报告》时直言:“受减税降费影响,今年全县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短收2577万元,收入预算任务也由年初的29200万元调整为26623万元,同口径下降了0.4%。”
除了减税降费,财权、事权不对等是县级财政压力背后更为本质的问题。
“1993年分税制改革之后,中央和地方的财权、事权明显不对等。当前县级基层承担的民生性、稳增长刚性支出事权压力大,但收入来源却较为单一。”张瑜解释道。
“收入方面,省、市有更多可操作空间。地级市可以靠县级上缴,另外在增值税留抵退税分担机制改革的背景下,中央和地方之间还可以调库,退税由中央调给地方先用,之后再退还,缓解了地方收入压力,但县一级财政则没有这些空间。”林江补充道。
在平衡央地财权和事权方面,“央地财税改革已经在提速。”张瑜表示,“前段时间央地收入划分进行了调整,在增加地方收入来源方面,提出了消费税征收稳步下划地方的举措。未来在减税降费、收支压力这个环境下,央地财权和事权的平衡化将会提速,丰富地方财政收入来源。”
“未来,地方可以通过开源节流来平衡收支压力,包括调入更多的预算稳定调节基金、从中央财政获得更多的转移支付、从政府性基金预算和国有资本经营预算调入更多的资金、举借更多的债务,以及节流压缩更多的财政支出等。”杨志勇表示。
短期来看,基层承担了直接的稳增长、保民生任务,其收入减少、财力减弱,影响更直接。“预计地方会推迟一些项目的进行,比如一些‘可上马可不上马’的项目,就不上马了,但必需的民生项目还是会继续推行。”林江表示。
已有地方表态。呼玛县对项目预算进行调整时表示:“因收入减少,相应调减机场建设前期费支出2978万元。”北京也表示:“支出预算调整中,突出保障民生,以不影响在施项目当期正常结算和民生支出安排为前提,对市级预算部门的一般性支出、支出进度较慢或暂不具备实施条件的非紧急、非必需项目资金进行压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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