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长江,我是宜昌。
奔腾不息的长江
携唐古拉山之云
劈波斩浪
冲夔门、穿瞿塘
踏巫峡、破西陵
一泻千里
峡尽天开
山平水阔之际
一座小城英勇浮出
它以巴山的明月为印章
以楚国的大地为宣纸
以长江的惊涛为浓墨
洋洋洒洒写下屈原故里的楚韵风华
写下昭君沉鱼落雁的美丽
写下塞外古道挥之不去的乡愁
写下中国历史生生不息的长歌
它是勇敢的宜昌
山中有峡江渔女绽放的春色,水中有龙舟召回的楚国魂魄,云中有土家儿女的绵绵情长。山水塑造了这里的美景,但你依旧记不起宜昌。除了宜昌人,几乎没有人能准确地说出它的位置。有宜昌的朋友感慨,如今与外省人提起宜昌,仍旧有很多人一脸茫然。再说起三峡,对方就“哦”的一声说一句:不是重庆的么?
作为曾经贯穿中国东西的一条交通要塞,宜昌这座城几乎被人们淡忘了。它像是一幅古老的山水画,墨痕已斑驳不清。但巴风楚韵的日丽风和,绵绵涌动的夷陵之水,依然在诉说它昔日的波澜壮阔。
宜昌,古称“夷陵” 。《史记·白起王翦列传》记载:楚顷襄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攻楚、拔郢、烧夷陵”,夷陵之名始见于史册。古夷陵位于长江中上游的分界处,西陵峡口,属鄂西山区向江汉平原过渡地带。因“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即山到了这里就变成了小的丘陵了,水到了这里就化险为夷了,故得名夷陵。它地扼渝鄂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三国时期的“夷陵之战”就发生在这儿。
公元 221 年,刘备称帝三个月后,为报东吴袭荆州、杀关羽之仇,亲自率军东征。面对当时兵力强大,居高守险的蜀军,东吴的将军陆逊采取了暂避锋芒的策略。于是吴军从鄂西高山峻岭全部退出,把兵力难以展开的山地留给了蜀军。
半年后,等到了夏天,蜀军移入山林避暑。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大败蜀军。刘备不得不仓皇逃回重庆奉节的白帝城,在永安宫病逝。这是三国时期蜀国和刘备的命运转折。对宜昌来说,它的命运也在大转折之中。
夷陵之战后,宜昌被孙权占领。吴黄武元年(孙权第一个年号),改夷陵为西陵。三国归晋后,西陵复改为夷陵县。东晋分夷陵西境另置一县时命名“宜昌”,寓意祈福分境置县宜于国运昌盛,“宜昌”之名便始见于史。
19世纪中叶的鸦片战争,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巨大的转折点。随着英、法等国打开了中国沿海和长江门户,又开始惦记中国内陆的后门。1874年,英国再次派出以柏郎上校为首的探路队,在近两百名武装士兵的护送下,向云南边境进发,结果可想而知。1876年9月,《中英烟台条约》签订后,增开宜昌、芜湖、温州、北海为通商口岸,宜昌被列为四埠之首。
19世纪末,宜昌辟有18个码头,沿江绵延十余里,四千多名码头工人,六千多个“散扁担”。因当时起运的洋油(煤油)、“洋”货较多,这一带码头俗称”洋码头“。洋码头与宜昌江边的老码头相接,依次有招商局码头、二马路码头、大阪洋行码头、日清公司码头、隆茂洋行码头......盐局码头。郭沫若在《初出夔门》记有“宜昌的江面飘着万国旗”,外国人称之为“有城墙的码头”。
在国难当头的时刻,宜昌肩负起了最重要的使命。
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南下进攻上海、南京,国民政府决定内迁至重庆。然而自晚清以来,中国工业大多集中在东南沿海和长江中下游流域,其中约70%集中在上海、武汉、无锡等城市。战争爆发后,上述地区先后全部沦陷,此时,素以”三峡门户、川东咽喉”著称的宜昌,成了此次大撤退的集结地。
古人对西陵峡有“两山夹江如壁立”的描述,因此大型船只很难通过。此时,民生公司总经理、交通部次长卢作孚紧急调配海轮驳船,征集民船,并亲率民生公司全体职员,与数百万宜昌人民肩挑背扛,冒着日军飞机的轰炸和炮火,日夜不停。
宜昌大撤退
此次宜昌大撤退,运送部队、伤兵、难民等约350万,各类物资约120万吨。日后卢作孚回忆起当时的景象:
“每晨宜昌总得开出五只、六只、七只轮船,下午总得有几只轮船回来,当着轮船刚要抵达码头的时候,舱口盖子早已揭开,窗门早已拉开,起重机的长臂,早已举起,两岸的器材,早已装在驳船上,拖头已靠近驳船。轮船刚抛了锚,驳船即已被拖到轮船边,开始紧张的装货了。”
“两岸照耀着下货的灯光,船上照耀着上货的灯光,彻底映在江上。岸上每数人或数十人一队,抬着沉重的机器,不断地歌唱,拖头往来的汽笛,不断地鸣叫,轮船上起重机的牙齿不断地呼号,配合成了一支极其悲壮的交响曲,写出了中国人动员起来反抗敌人的力量。”
实业家卢作孚
历史会铭记宜昌,但今天的人走着走着就忘了。历代文人,诸如李白、杜甫、白居易、欧阳修、苏轼、陆游等等,他们都曾在宜昌西陵的山水中留下诗文。
然而这座因水而生的城市,并没有因水而名。三峡大坝,绝对是个比宜昌更响亮的名字,它就在宜昌。今天,它一刻不停,兢兢业业地保证着华中、华南等地的电力供应。
桥在江中、江在城中、城在山中,相互映辉。
宜昌,一半山水,一半城。它或许比不上重庆的震撼、武汉的辽阔,但如果没有它,中国历史会少了很多激荡壮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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