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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省城西宁,但凡路过时看见某家西式快餐店,女儿总会叫嚷着吃薯条。记得母亲在第一次尝过孙女喜欢的这款“洋食物”后说:“活像是山药呗。”我补充说明是油炸的山药条条,母亲笑着说城里人会吃,名字也洋气。
马铃薯,据说是“全球通主食”之一,国外名称不得而知,仅在中国的名称各地不尽相同,而在老家叫它山药,北方有些地区称之为山药蛋,我们偶尔也会这么叫,只是似乎略带了一些调侃。生活水平和模式逐步向城市化靠拢的今天,我们的语言都在发生着一些微小的变化,很多旧时的词汇正在逐渐被取缔或者遗忘,就拿山药来说,周边与我年龄相仿的人都唤作是洋芋,包括我已经很少能将山药这个词挂上嘴边,也许是为了将其与之同名的另一后来物种区分开来,山药便给山药做了让步。
对于山药,母亲再熟悉不过了,但是被切成粗条油炸,又冠之以“薯条”这个名字,在外观上让母亲感到了陌生,但一尝味道便知是以前家里常做的炸山药,只是切成了片。
小时候,炸山药片是老家过年必做的美食之一。等拜年的亲戚来了,与粉条、自家腌制的酸菜,再切上一些年猪肉一起炒了,便是一道可口的待客菜肴。那时过年招待贵客的饭食基本是“三步走”:先是清茶馍馍再炒个菜,这一步算是解赶路的乏气儿垫肚子;第二步将提前在老汤里煮好的肉骨头热透端上来,主客一并坐下正式切入过年拉家常的正题,这时男主人会将蹲在炉子上预热多时的小酒壶提上来开始升酒;最后一步是一碗臊子青稞长面。当然,这臊子里少不了的便是切成碎丁丁的山药蛋。
后来我家搬迁到县城居住,远离了乡村的生活,但是一日三餐里依旧少不了山药。
从县城去亲戚家拜年路程较远,于是父亲常用一辆摩托车载着我们一家,我趴在油箱上,姐姐夹在中间,母亲捎尾骑,“一马四跨”便去阿舅姨娘还有姑妈家拜年,拜年礼分装在两个提包挂在摩托车两边保持平衡。回来时,提包依旧是鼓鼓的,里面是姨娘姑妈临走时塞进去的许多“自家产”,其中不乏有山药。如今看来,“一马四跨”这个因为交通不便的无奈之举,或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却充满安全隐患,但在那时此景随处皆可见。
山药不仅在过年时拿来招待客人,更是一年四季填饱肚子的主要食物。所以,姨娘们担心居住到城里的我们一家再也吃不到自家产的山药,每每上门总会塞满包袱,后来我开车去,更是要装上一麻袋。
除了炸,家乡的山药主要吃法还有炒和“焪”,算不上花样翻新却也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炒山药一般切片或者条,仅此切法不同便使得口感上以及吃法上有所不同,切条一般拌长面,炒片片盛上一碗就馍馍吃是我上学时代每天的中午饭,夸张些说,几乎从未变过,奇怪的是,数十年的炒山药片就馍馍不仅没有吃腻,现在一段时间吃不上一口反而十分想念。如今家常菜里切丝是“外来”做法,所以只听过“炒洋芋丝”,从没在餐厅的菜谱上见过“炒山药丝”。
所谓“焪”,简单说就是少水慢火闷煮。儿时的记忆里,焪山药是老人们的喜爱,焪前洗干净吃时直接拿在手里啃,寒冬腊月里,烫手的、冒着热气的山药蛋不仅饱了肚子也暖了身子。
年近不惑,时常想念儿时的味道。回家后,母亲知道我的心思,总会做一顿炒山药拌面、调了山药萝卜的汤饭或者一锅焪山药。一家三代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时,母亲时常用一句“现在的社会好啊!”赞叹生活的变化,作一番今昔对比。而我们,很少有这样的感叹,可能因为我们本就生在好社会中,一切早已感知。
文/范文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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