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剧场到大剧场,《枕头人》全面升级大揭秘|沈力、任冬生专访

编辑:剧有趣2019-08-13 18:53:33 关键字:沈力,枕头,任冬生,小剧场,戴麦,图兰,演出,观众,主创,审讯室

原标题:从小剧场到大剧场,《枕头人》全面升级大揭秘|沈力、任冬生专访

DrumTower West Theatre

很多观众都很关心登陆保利剧院的《枕头人》在舞美方面会带来哪些变化和惊喜。

相比于300人座位的小剧场,千人以上的大剧场的观戏体验是完全不同的:观众与舞台的距离拉开,剧场空间变大,以及声场的变化,观众人数增加所带来的共振强度的变化,大剧场版《枕头人》的主创将给出观众们怎样的答卷呢?

鼓楼西版的《枕头人》,一共只有五位演员,在同一幕中出场人物最多的情况也只有三位演员,这样的人物设置也给大剧场空间呈现出了难题。

《枕头人》新加盟的特邀灯光设计任冬生说:“目前为止对这部戏的创作,我预感到会有很多的困难,或者说障碍。将来创作的基础是独特性。因为,只有拥有独特性,才能调整自己的思维,去适应某个概念和观念。”

演出前的舞美细节一向会做足全套保密工作,《枕头人》导演周可在对外采访时也一贯点到为止:大家到剧场看了就知道了。

作为《枕头人》的忠实N刷粉,编辑部按耐不住探秘之心,于是深入内部旁听了一次主创会议,捞到了不少独家干货,特此分享。

希望对已经买好票,等着8月1日-8月4日去保利剧院看《枕头人》的观众,以及还在犹豫要不要买票的观众,都有所参考和帮助。

8月1日-4日 《枕头人》登陆保利剧院

大变身

01

新加入卡图兰兄弟的父亲和母亲两位演员

看过《枕头人》的观众,一定对其中卡图兰的父母印象深刻,但他们的形象始终以人声的方式呈现;此外,《小基督的故事》中卡图兰的父母则是以投影播放的剪影方式呈现。

他们表面温柔却行为残忍冷酷,对卡图兰兄弟的命运,以及卡图兰笔下人物的命运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本次《枕头人》,卡图兰父母将由真人扮演。熟悉鼓楼西的观众对这两位一定不陌生,扮演母亲的是《一句顶一万句》中刁蛮直率的老曹妻的扮演者赵金霞,扮演父亲的是鼓楼西的好朋友和英楠。

两位新演员的加入,把之前通过人声和影像剪影呈现的人物,在现实空间立体化。同时,他们所扮演的人物又是戏中人创作小说中的故事角色。双重的虚构,将如何在他们的表演方式中体现呢?相信这会是演出的一大亮点。

从小剧场到大剧场,《枕头人》全面升级大揭秘|沈力、任冬生专访

摄影:李绘

02

延续“档案盒”独有创意

新增盒子另外两面

是否延续小剧场版核心概念“档案盒”?主创们曾经对此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舞美设计沈力很担心这一版如果不做成全新版,会变成一次自己对自己的抄袭。

于是远在异国,他每晚抓着导演讨论如何大改。但回到创作的原点,周可这样说道:“《枕头人》有很多种的展现方式。但就我们而言,我们的展现方式就是档案盒。作家卡图兰宁愿牺牲生命,也要维护的东西是什么?是他真实的记忆,是对历史的一段真实记忆。无论他是生是死,只要他的作品没有被烧掉,哪怕被封存起来,总有一天会见到天日。这是我们对真实这件事的态度。‘档案盒’是我们之前选择用来诠释‘真实’的语汇,我们希望把它延续下去。

基于这一初心,最终主创们达成共识:延续“档案盒”的创意。但考虑到大剧场的空间变化,“档案盒”将从原来只展现两个面,审讯室和囚室,增加到展现盒子的四面。

至于另外两面是什么场景,只有敢于打开盒子和转动盒子的人,才能知晓了。

03

演员将全程真声演出不戴麦?

“我很不喜欢演员戴麦演大剧场”

近几年的剧场演出,普遍出现演员戴麦表演的现象,这几乎成了默许的行业惯例。尤其大剧场演出需要连轴转地全国巡演,面对千人观众的大剧场,连续奔波演出,可想而知演员的疲劳程度,戴麦演出似乎也得到大家的理解。

《枕头人》导演周可的表态是:“我觉得不能给演员戴麦。我很不喜欢演员戴麦演大剧场。一戴麦,声音完全是从喇叭里出来的。来到大剧场,演员声音的能量更需要放出来。我可以接受有扩声和采音的设备,主要还是要靠演员的人声进行表演。

演员每次登台表演,能量必须一样。观众知道演员在省嗓子的时候,势必就知道演员没有用尽全力。一戴麦,演员发觉声音很容易就被观众听到,这样表演起来能很省力。这是不行的,话剧演员的身体得动起来。不能让演员依赖上戴麦。

虽然戴不戴麦还尚未有定数,但这次的《枕头人》,主创将尽量通过协调和设计,完成这个想法。尽量使每场演出,都贯彻戏剧真实的精神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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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李绘

04

加入即时摄影科技元素

放大与监控新玩法

《枕头人》的重头戏多发生在一个重要的场景中——审讯室。大家不妨看看剧情简介,两个警探将在审讯中拷问作家卡图兰。三个人物、三种立场,在严丝合缝的情节和对话铺展过程中,即时摄影的运用将如何把小小审讯室中严刑逼问的黑暗面暴露无遗?

在话剧表演过程中,使用影像元素并不新奇。有时,创作者也会选择提前录制好影像内容,在演出过程中播放以推动故事情节。

但本次《枕头人》使用的是即时影像,其特点是:它反映的是演员的临场表演、演员当下最细腻的表情。

这是一种体现绝对现场感的新媒体运用。

专访沈力、任冬生

《枕头人》舞美、灯光设计理念初衷

提起鼓楼西剧场,就不能不提到一位核心人物——

舞美设计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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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力

鼓楼西剧场建立五年,出品十四部自制戏,其中有六部剧目(从鼓楼西开幕大戏《枕头人》,到《审查者》《晚安,妈妈》《烟草花》《婚姻情境》,直至《一句顶一万句》)的舞台设计皆出自沈力之手。

鼓楼西剧场还未竣工之前,沈力就已经专门到此,亲手测量了鼓楼西剧场舞台的宽度。

因而,鼓楼西出品的剧目风格、呈现给观众们的观感、收获的认可,必然也带有强烈的“沈力”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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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人》剧照摄影:朱朝晖

舞美设计: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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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情境》舞美效果图

舞美设计: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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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顶一万句》宣传片片段

舞美设计:沈力

本次《枕头人》,还迎来了另一位让人眼前一亮的主创、新加盟的重磅成员——

灯光设计任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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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冬生

任冬生是谁呢?看看他的作品,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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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导演观念演出《对话寓言2047》

舞台灯光总设计:任冬生

在讨论会的休息间歇,鼓楼西抓住了沈力与任东生,进行了一次采访。

他们的嘴风很严,关于《枕头人》的舞美和灯光设计创作细节仍旧点到为止,吊足观众胃口。

但我们依然可以从他们的审美趣味、创作观念中,窥探到他们做戏剧的专业性,以及通过剧场的视觉设计,他们想要为世界做些什么的野心和诚意,甚至延展到戏外的普世态度

对于国内的文化主流偏好、教育现状,他们也提出了自己的反思。沈力说:“用一点点力量去跟当下社会中,很多不大对的东西对抗一下。哪怕只有一个人去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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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4日 《枕头人》登陆保利剧院

采访实录

鼓楼西:两位之前就合作过,是怎么相识的?

沈力:通过《最后一头战象》相识。之前我只听说过任(冬生)老师,终于在这部作品中得以合作。一经合作,我们两人感觉一见如故。我觉得,舞台设计最重要的搭档就是灯光设计。因为这两块内容,是同进同出、相互影响的。在职业生涯中,我与许多灯光设计师合作过。与任老师合作后,发觉是一位合作得非常愉快的搭档,很难得。

从小剧场到大剧场,《枕头人》全面升级大揭秘|沈力、任冬生专访

《最后一头战象》剧照

沈力、任冬生合作剧目

鼓楼西:您觉得“合作愉快”是指在专业度上?还是在沟通、理念上?

沈力:全方位。

任冬生:就像在寻找一位知音。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在审美上。我们对一出戏的理解比较相似,一聊起来,就会很兴奋。像对诗似的,有人和你对上了,很淋漓。我跟沈力老师大致就处于这种状态。

鼓楼西:在工作流程上,舞美跟灯光如何配合?任老师曾做过视觉总监,那么视觉总监和灯光设计有什么不同?

沈力:视觉是整体的。任老师主职是灯光设计,兼做舞美设计和视觉总监,是对整个舞台的视觉把控。

我也做过视觉总监,但我相对停留在舞台设计的层面上,这是我的主专业。舞台设计无法兼任灯光设计,但灯光设计可以兼任舞台设计。因为灯光设计是从属另一个技术领域。

大致的工作流程是:拿到剧本后,就和导演沟通。舞台设计先出基本的空间方案,灯光设计紧接着进入。这是国内的戏整体的工作流程,但我觉得灯光设计进入得太晚,就会产生一些问题。我跟任老师的合作、沟通与讨论,就会开始得比较早。

因为我俩都在艺术院校里任教。我们教学生,就希望他们按部就班,知道每一步应该是什么样子。用一点点力量,去跟当下社会中很多不太对的东西对抗一下,哪怕有一个人去对抗,也算是比较成功的了。我自己始终朝这个方向努力。

刚才说到为什么跟任老师有默契?虽然这只是我们合作的第三个戏(两位合作的第二部戏是过士行编剧、导演的《鸟人》),但每一次的创作过程,我们都会跟着相对正式和学术的模式去执行,这样办事比较舒坦。

鼓楼西:我之前看过任老师的采访,您对选择剧本非常挑剔。剧本也是您决定是否参与一部戏的标准。两位老师如何衡量剧目质量?如何确定是否要加入一支团队中?

沈力:剧本质量蛮重要的。现代人常有个误区,觉得舞台做得好看就可以。然而,不管是戏剧、舞剧、音乐剧、歌剧,都要以文本为第一要义。

因为戏剧的核心就是文本,从导演到舞美、灯光,都是在把文本用自己崭新、有个性的方式,进行解读和重塑,这才是戏剧出现的意义。

所以我还是有些挑剔文本的。这个挑剔是,自己心里跟自己过不去。不像年轻的时候,有冲劲、闯劲,什么都想做。那时也需要挣钱生活,现在钱也没有太多,但够生活、够吃、够住,于是就想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做真正想做的东西。这样呈现出来作品,对自己也会更有意义。同时也希望,对大众产生一点点影响。

任冬生:对。因为到了我们这个年龄,选择剧本的时候,都会相对慎重。对我来说,导演是我考量的第一因素;其次,会思考剧目成型后,是否能够产生一些良性的社会影响。

剧本和导演都非常重要,因为我们主要围绕在导演周围工作。导演的格调、品位,都在主导一部戏的走向。我跟沈力老师,在做视觉、灯光、舞美设计时,都要沿着导演的思考轨迹行走。

像沈力老师所说,我们在一定程度上是被动的。我们要忖度,怎么更符合导演的审美要求,又能表现出我们自身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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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剧《梁山伯与祝英台》

视觉总监:任冬生

鼓楼西:当代剧场愈发偏向当代艺术,出现了以舞美为核心,或者完全是用新媒体、高科技夺人眼球的现象。两位怎么看装置或者灯光本身的艺术独立性,以及剧场去文本化的趋势?

沈力:我觉得可以有,这也是戏剧的分支。比如,在1960年代美国出现了谢克纳,他提出了人类表演学、环境戏剧。到现在,还有人在不断地做,但它其实并没有成为主流。而他当年的预言是,这会成为主流。我觉得这是多元化的体现。

科技的介入是好事,但绝不能让科技凌驾于艺术本身之上。这样会带来一个很大的问题——视觉超越文本。

更多的问题会接踵而来,所有的东西都一瞬即逝,无法造就“真正的经典”。再举个例子,意大利曾经流行歌剧,舞台绘景非常漂亮、逼真。当时,大家都为此鼓掌,认为透视景画得非常好看。但你觉得那个时代有什么戏留下来的吗?没有。因为那个年代,可能贵族非常闲,并且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布景。我去过奥林匹亚剧场,到现在还完整保留了一个测景系统,整个舞台上都是透视布景,真的非常漂亮。但这样的设计,可能只能在某个时代的某段时间兴起一会儿。

我们也正面临类似的问题。我觉得必须要把戏剧和秀区分开。不是说两样东西不能共存,但无论是做戏剧还是商业秀,都要求我们要有专业性。现在国内,很多人把这两件事混淆了。

而且很多不专业的人在插手此事。比如,越空的景越难做好,可能花的钱更多。为了去展现“空”的效果,需要做更多的遮挡、特效,用更好的灯。但很多制作人无法理解。

在,我希望我们的任务是,尽量做一些更专业和纯粹的东西。

鼓楼西:您认为戏剧是一个团队艺术吗?

任冬生:做我们自己。因为现在很多作品都在哗众取宠,你在这部戏后,得不到任何养分。我们在做作品的时候,都希望,无论是视觉、舞美、灯光,都能融入一点哲学性、思辨性,让观众走出剧场后,能花很长一段时间思考。我们是否能帮助导演以及这部戏达到这个标准,是我们努力的共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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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导演观念演出《对话寓言2047》

舞台灯光总设计:任冬生

鼓楼西:现在确是视觉至上的时代。我之前看了一本关于“城市发展与身体关系”的书,作者提到他有一个参加过越战的朋友,一只胳膊在战争中被炸掉了。他们一起去电影院看战争片,观众从银幕中的暴力,体会到刺激和过瘾。但观众看到作者这位残肢的朋友,却无动于衷的。视觉占据了沟通中的重要部分。比如,发表情包更容易替代文字交流。而戏剧还饱有“在场”的属性,相对于视觉刺激的观看方式,两位怎么看?

沈力:现代社会的浮躁,带来了这个问题。我们的历史带来飞速发展,导致我们跳过了某些阶段。人在高速增长中,究竟需要什么?就是刺激。刺激最直观来源于视觉,因而促生了很多视觉刺激的东西。

随着科技的大量介入,这个趋势愈发明显。我刚刚去捷克,那里的姑娘、少年们,晒得脸红红的,皮肤也不太好。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自信、身上最自然的东西,都太美好了。人应该珍惜身上最自然的状态。

从小剧场到大剧场,《枕头人》全面升级大揭秘|沈力、任冬生专访

2019年3月,美国版的Vogue magazine在官方ins上发布了一张中国新晋模特照片,引起热烈讨论

可能在你们这个年龄段,还缺少一些体会和感悟。这也就是我们的任务,希望让大家可以稍微慢一点、回来一点。戏剧也是这样,戏剧受众不多,但是戏剧最可贵的是“面对面”,每场看到的演员状态以及你自身的状态都是不同的,但却最自然。我们正努力保有戏剧这个小众形式带给人的享受、刺激,甚至痛苦。

鼓楼西:中国戏剧跟世界整体戏剧行业仍存在差异。从舞美方面来说,两位觉得最前沿的趋势是怎样的?

沈力:我俩贼传统。但我不喜欢用某某主义去定性艺术。我授课的时候,从来不分成123点,或者是结构主义、后现代主义。

所以我觉得做舞台设计、灯光设计最关键的就是,做出来的东西适不适合这个文本。努力地、安安静静地、低调地,去实现这个目标。十年前的我,闯着各种不该闯的禁区,做了各种可能是错、可能对的事。但正因为有了那些经历,才让自己现在稍微沉淀一点。

从小剧场到大剧场,《枕头人》全面升级大揭秘|沈力、任冬生专访

左起:《枕头人》舞美设计沈力、灯光设计任冬生

任冬生:从创作来说,文本非常重要。通过文本结构,才能够把它梳理出视觉结构。沈力老师通过读文本,重新解构视觉,就等同于将文本翻译成一种视觉语言。那么我翻译的时候,却不会跟文本去完全对应。这是一个观念性的创作过程。

沈力:就像我们现在的教育。老师给的答案就是对的。我的学生在大一、大二的时候,仍旧没有掌握主动探究的能力,还是在迎合老师。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发现要让学生主动去创造。

所以我们作为老师,要做的不是能够去彻底教会或改变一个人,但是至少让他们了解到,应该真正去做的是什么?应该在这个时代做什么?这个是很大的一件事。

但有时候想得也很简单,就是做一个自己喜欢的戏。我不否认,有些我自己做过的戏,做完就不喜欢了。还有可能过了几年,我一看,当年怎么做成这样?所以我希望通过做舞美,让自己更加开心一点,就很好了。

鼓楼西:一位长辈说,如果你钻研某一样东西,或者已经进入到专业的领域的话,就相当于你获得了一种新的、系统的认识世界的手段。舞美、灯光的工作,对你们的日常生活或者世界观,有整体影响吗?

任冬生:往小了说,这是谋生的手段。但如果做的时间长了、对它的专注时间长了,会在当中发现很多乐趣。我做事情不喜欢侥幸,或者特别累。这种累不是说体力上的,也不是说要做得不认真,而是希望获得心情上的愉悦。

这种愉悦是建立在工作上的。虽然可能是谋生立命的手段,但在这个里头我们有苦有乐,有满足,就很好。并且,工作过程中还可以接触到不同的人,也很有意思。这就是这个职业带给我的快乐,不断地通过工作去接触新的人、新的世界、新的生活,获得新的体验。

沈力:也许五年后再碰到你们,说不定我已经不是舞台设计。有时候,真的想去做一些其他的改变,我却可能临阵退缩了。有很多原因,可能因为更喜欢舞台一些,那么在某个时间段,我作为个体,会不会受自己影响?或者说是什么事情突然刺激了我,触发了我,我看到什么东西,我一下想去做了,那么我就去做了。

鼓楼西:两位能简单透露一下对《枕头人》的创作构思吗?

沈力:《枕头人》现在这一版的灵感其实沿袭自第一版,我一直在很抗拒。但和周可沟通、权衡后(见前文),我就把第一版延续下来。现在的方案已经含了新的一些东西了,所以这个过程都是有意义的。

《枕头人》的舞美大方向,是用了牛皮纸的质感的档案盒,给人的感觉是看似柔和,却藏着很多秘密,打开之后给人新的探究。《枕头人》中穿插了很多小故事,让观众像从档案盒中一个个把故事拿出来似的,再如数家珍般地说。

任冬生:我是沈力老师推荐加入《枕头人》的,因为之前合作得难舍难分。他给我第一版、第二版的设计方案,我都觉得满意,蛮有意思的。但这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因为他把屋顶全都封上了,这怎么打光?但它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事儿,我们习惯把自己困在一个楼里面,但是思想可能就不会有这种舒适区和限定区。

所以我觉得蛮好玩的。但做戏也是为了好玩。目前为止对这部戏的创作,我预感到会有很多的困难,或者说障碍。将来创作的基础是独特性。因为,只有拥有独特性,才能调整自己的思维,去适应某个概念和观念。

鼓楼西:沈力老师说害怕重复自己对《枕头人》的设计,现在这个担忧结束了吗?

沈力:还有一点。因为我不能控制别人说什么。但自己做过努力就够了。所以我提出过、我努力过,就可以了。

任冬生:我倒不这么认为,因为鼓楼西版《枕头人》的视觉呈现本身就是很对味。其实观众进保利剧院看《枕头人》,看的是升级版,不要把它变成改变版。而且观众会延续这个思路,还会考虑这次你的“盒子”准备怎么用呢?

沈力:对,“纸盒子”(这个创意)是属于鼓楼西的。我刚毕业的时候,看舞台设计的书或资料,会觉得有很多元素可以借鉴。但渐渐地,家里的书越来越多,现在再看,就会发现有人用过了某样东西,我要选择避开、要跟他们不一样。

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慢慢来吧。

像《枕头人》这次的舞美升级,除了对两个小房间内进行延续和调整,还多做了两个空间,在原来的空间中多加了即时影像,对于调度的运动也都有改变。

鼓楼西:两位私人更偏好《枕头人》中哪个人物?跟哪个人物更心心相惜?

沈力:没有。你可以《枕头人》中的人物理解成,困扰的、神经质的、分裂的。但就创作来说,私人的东西还是要划得清楚一些。

任冬生:我觉得,这三个环境都给了我非常强烈的创作冲动,无论是审讯室、监狱、档案室,甚至墙边长的草。

在灯光创作当中,我对人物内心的变化会越来越细化。但对环境的观感,在脑子中已经逐渐形成了很多画面。灯光它有特殊性,一定要看到导演的戏。为什么以前苏联说,舞美设计是第二导演。因为舞美是给演员设置通道的,导演要按照这个通道排戏。灯光就更像最后的泥瓦匠——通过光的明暗对比、光色、光影,把所有的舞、服装、化妆、人物、环境捏合在一起。所以,灯光的工作程序直到进入剧场中,才正式开始。随着导演排戏的推进,不断看戏、揣摸戏,也会逐步变化和深化。

鼓楼西:谢谢两位。

采访|袁菁菁、黎宇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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