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镔
编辑 | 师烨东
7月盛夏，由迪士尼出品的特效大作《狮子王》正在席卷全球。
在北美地区，《狮子王》首周末进账1.92亿美元，一举刷新7月北美开画纪录，也创下迪士尼动画改编作品的新高。在海外大规模开画后，《狮子王》在几乎所有重点市场都斩获当地头名，用时两周全球票房已达到9.99亿美元，即将成为今年第5部超10亿美元的影片。
《狮子王》中文海报
这进一步巩固了迪士尼的“霸主”地位：毒眸统计数据发现，截至7月28日，迪士尼北美年度总票房已突破25亿美元，市场份额更是接近38%；其全球票房更是超过77亿美元，打破了其在2016年创下的全年76.1亿美元票房的纪录。
助攻迪士尼创下纪录的影片，除由旗下漫威出品的《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和《惊奇队长》外，便属迪士尼动画改编电影贡献卓著，《阿拉丁》全球票房已过10亿美金，《狮子王》离过线也只差临门一脚，而10月还有《沉睡魔咒2》蓄势待发。
不过在一年之内就接连推出4部作品，不仅面临影评圈对题材雷同的苛刻检视，也对观众口碑预期提出了极大的挑战，这一困境在几乎完全复刻还原动画版的《狮子王》上便可见一斑。未来迪士尼还有更多相近类型的影片登上大银幕，这股改编风潮观众还会买单吗？
动画翻新，迪士尼持续25年的生意
进入新世纪以来，迪士尼童话/动画真人化的作品已达到11部，不计通货膨胀的北美总票房超过28亿美元，成为米老鼠电影版图中的重要一环。
早在上世纪90年代迪士尼便曾“试水”真人化：1994年，迪士尼将1967年的动画版《森林王子》重新搬上大银幕，由贾森·斯科特·李（中文名李截）出演男主角莫格利，最终以2700万美元的成本收获逾4千万美元，并荣获第21届美国电影电视土星奖最佳动作/冒险/惊悚电影提名。值得一提的是，《森林王子》曾在“十部进口大片新政”施行后引进国内院线，但具体票房数据已不可考。
随后，在1961年经典动画《101忠狗》的基础上，迪士尼又于1996年推出真人版《101真狗》，全球票房达到3.2亿美元，超出7500万美元投拍预算的4倍以上。于是4年后续集《102真狗》再度出炉，但在成本提升后票房却大幅滑坡。此后迪士尼便暂时将这一模式束之高阁。
直到2010年，迪士尼重新将目光对准自身丰富的动画宝库，改编蓝本则是1951年出品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在鬼才导演蒂姆·伯顿的操刀下，原本充满童趣的故事被注入一丝“哥特”气息 ，再加上观众彼时对3D特效趋之若鹜，让《爱丽丝梦游仙境》一炮而红，在全球席卷逾10亿美元，成为当年的现象级影片。在引进国内后，《爱丽丝梦游仙境》最终收获2.28亿元，高居年度总榜第8位。
应该说，最初《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成功只是个案式的：天时（《阿凡达》带动的3D旋风）、地利（图书和动画的粉丝基础）、人和（导演蒂姆·波顿和一众主创）的组合造就了《爱丽丝梦游仙境》，后续其他项目则经历了曲折的探索过程。
三年之后，由1939年经典原版《绿野仙踪》改编而来的《魔境仙踪》问世，但2.15亿美元的巨额投资只换来不到5亿美元的全球票房，仿佛在《爱丽丝梦游仙境》掀起的热潮上浇了一盆凉水。
不过，《魔境仙踪》的失利并未让米老鼠停下脚步：2014年，迪士尼再度另辟蹊径走“黑暗路线”，将1959年《睡美人》中的反派魔女扶正，并力邀安吉丽娜·朱莉出演这一角色，最终《沉睡魔咒》席卷7.58亿美元的全球票房，仅次于《变形金刚4》、《霍比特人3》和《银河护卫队》居年度第4名。
《沉睡魔咒》席卷7.58亿美元的全球票房
此后，迪士尼对旗下经典作品的再改编进入快车道，在短短三年间接连推出5部作品，但在财务上的表现则喜忧参半。
先是在2015年，由1950年动画版《仙履奇缘》脱胎而来的《灰姑娘》登上大银幕，凭借出色的卡司和唯美的风格拿下5.4亿美元的全球票房，同时成本降至9500万美元也显著提升了利润空间。
一年之后，在1967年《森林王子》基础上完全CG化的《奇幻森林》卷土重来，逼真的特效令观众叹为观止，全球进账高达9.66亿美元，也让迪士尼完成对年度前5名的包揽。
《奇幻森林》
当然，高额投入不一定换来良好的收益，稍晚亮相的《爱丽丝梦游仙境2：镜中奇遇记》就是一例，坐拥前作的巨大成功和1.7亿美元的拍摄预算，却被同期的《X战警：天启》碾压，全球收益不足3亿美元，预估浮亏达7000万美元，不幸入选当年“十大亏损电影”之列。
2016年的最后一部同类型作品是《彼得的龙》：该片的改编源本是1977年的真人+动画电影《妙妙龙》，但新版在全球也只得到1.4亿美元，最终也未能引进内地市场。
随后的2017年则见证了《美女与野兽》的大爆发：原本1991年的动画版就是传世经典，由艾玛·沃森和丹·史蒂文斯领衔的真人版精准抓住了“怀旧”氛围，最终在北美市场进账5亿美元，全球更是掘金12.63亿美元，成为迄今动画改编系列的最佳成绩。
进入2019年，野心勃勃的迪士尼一口气推出4部动画改编电影：3月，耗资1.7亿美元打造的《小飞象》表现不及预期，3.5亿美元的全球收益恐怕难逃亏损；5月，回归歌舞类型的《阿拉丁》旋即扳回一城，在北美、日韩、欧洲等成熟市场持续热映，本周将冲破全球10亿美元大关；7月，开局强势的《狮子王》却面临续航力的考验，北美次周末跌幅超过60%，平庸的口碑成为最大的掣肘；而在《爱丽丝梦游仙境2：镜中奇遇记》惨败之后，10月的《沉睡魔咒2》将再度验证续集的票房成色。
经典动画改编，迪士尼还能套路多久？
在回顾过往的票房表现后，童话/动画真人化的内在机理也值得探讨。
早期受限于技术等原因，将动画角色融入真人电影成为最初的尝试方向：早在1977年，米老鼠就在《妙妙龙》里让一条动画制作的龙和真人角色同框出境，制作理念可谓相当超前，不过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
动画制作的龙和真人角色同框出境
到了1988年，迪士尼联手安培林娱乐和试金石影业推出了《谁陷害了兔子罗杰》，这次有更多动画角色与真人演员一同亮相，最终影片收获票房口碑双丰收，还在第61届奥斯卡上得到包括最佳视觉效果奖在内的3座小金人，随后的《宇宙大灌篮》等也遵循类似的模式。
随着计算机合成图像技术的进步，这种真人+动画的“混搭”式做法渐渐被放弃。而技术的飞速发展也体现在相隔20余年问世的《森林王子》和《奇幻森林》上，从略显简陋的实景搭建到几可乱真的纯CG制作，技术早已不再成为动画改编的障碍。
由此，剧情的关键作用开始逐渐显现，特别是对于经典动画的再影像化，如何在广为人知的故事中推陈出新，便成为真人化改编的一大难点。
而在前述的11部作品中，贯穿期间的改编走向便出现了变化：在《爱丽丝梦游仙境》中大胆对“疯帽子”形象进行改造，而《魔境仙踪》则力图挖掘童话背后的女巫故事，其后《沉睡魔咒》更直接聚焦动画中的反派角色，在经典动画的元素上作出一定创新，这原本是一个不错的改编方向。
《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疯帽子”
但从《灰姑娘》开始，迪士尼逐渐采取保守路线，“逐帧还原”成为重要的卖点，观众的期待值也趋于稳定。即便《灰姑娘》和《美女与野兽》都收益颇丰，但也为负面口碑的积累埋下隐患：从对《小飞象》和《狮子王》的批评中，便能发现单纯寄望于调动观众的“怀旧”情绪，而在剧情上小心翼翼不逾越原版设定的框架，显然落入了难以突破的窠臼之中。
诚如评论所言，《狮子王》是“一部没有真实动物、任何演员，甚至没有摄影机的电影，完全复刻着最真实的电影拍摄”，进而模糊了动画和真人之间的边界，也许将为电影拍摄带来革命性的改变，但这一点对观众而言却近乎“无感”，也无助于拉抬《狮子王》的口碑。
《狮子王》与动画版的对比
相对而言，《阿拉丁》则顺应“女权主义”的风向，对朱莉公主的人设做出积极的改动，再加上角色主题曲Speechless推高了影片热度，从而获得动画改编电影中少有的好评。
接下来，《沉睡魔咒2》在跳脱原版动画的限制后仍有创新的空间，而明年亮相的《花木兰》传闻将不再保留歌舞片段，这样的改编与《小美人鱼》的争议选角同样冒险，国内外观众对预告片的反应便可见一斑。
当然，作为好莱坞最庞大的现金制造机，迪士尼从自身动画中挖掘题材的策略也逐渐招致批评，甚至有媒体直言CG版《狮子王》远不如1994年的动画激动人心。但在投资预算水涨船高、观众口味捉摸不定的当下，即便作为行业领头羊的迪士尼也不敢贸然下注原创电影，早前多元化的“拼盘投资”越来越倾向于风险较低的选项。
CG版《狮子王》被称不如1994年的动画激动人心
而这也逐渐成为一个行业性的难题：在北美最卖座电影排行榜上，前15名基本都被各种IP改编和系列续集所占据，唯一的原创题材是乔丹·皮尔执导、由环球发行的惊悚片《我们》。
除迪士尼之外，索尼哥伦比亚的《蜘蛛侠：英雄远征》原本就从属于庞大的“漫威电影宇宙”；在《疾速追杀3》大获成功后，狮门还将把基努·里维斯主演的杀手系列继续拍下去；环球的《驯龙高手3》和《爱宠大机密2》都是知名动画品牌，《玻璃先生》的故事线甚至从2000年的《不死劫》延伸而来；华纳兄弟也不遑多让，推出的《大侦探皮卡丘》、《雷霆沙赞！》和《哥斯拉2：怪兽之王》分别来自游戏、漫画和漂洋过海的日本怪兽形象。
在可预见的未来，这样的“保守”策略仍将主导大制片厂的投资。这就不难解释迪士尼接下来对动画改编的持续押注：在迪士尼的2020年之后的院线新片计划中，未定名的真人改编电影数量达到9部之多，甚至超过漫威、皮克斯等知名品牌系列。而在大银幕之外，迪士尼还为旗下的流媒体平台Disney+储备了大量项目，包括《小姐与流浪汉》、《石中剑》等动画都将变身“真人版网大”。
不过，如果迪士尼仍然持续输出《狮子王》这样复刻般的作品，在其他电影厂商业绩流媒体平台通过原创项目步步紧逼的同时，观众是否会继续为越来越保守的迪士尼买单，还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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