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马”人 苏巧将 摄
那晚睡得沉，对于“利奇马”凄厉的鬼哭狼嚎声竟毫无所觉。早上被先生的问候电话叫醒，他在外学习，被台风滞留了。
“外面风平浪静，应该没事。”我迷迷糊糊地答道。
拉开厚重的窗帘，隔着紧闭的玻璃窗，风已止，雨已小。物业几个工人正忙碌着，一株倒下的树砸到了一辆近旁的车。
平日空旷的小区甬道上，顺着花圃，满满当当停着横七竖八的车。惯常抗台的沿海人们，总在台风来临前将车子移出车库，以防被淹。
除了那辆被压倒在树干底下难以抽身的车，其余貌似只经历过一夜风雨的洗礼。
看来又是虚惊一场，我在心里乐观地想。
“没事呢，地面也没有积水。”我对先生说。
“好像大荆那边影响很大，爸爸妈妈的电话打不通。”先生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沉重。
“这样啊……”我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果真，大荆仙溪爸妈电话打不通，微信自然也没有任何回应。
一看朋友圈，铺天盖地都是“利奇马”带来的一个个灾难现场。
台风掀走了屋顶、墙壁或整扇窗户；房子像抽水机般，一边低鸣着从缝隙门窗往外冒淌着水，一边触不及防沉闷地倒进水里；路面是被风卷跑的人，和连根折断的树干树枝；积水深的地方，已没过一排排汽车，只露出一个个车顶盖；积水更深更急的地方，大卡车在水流里一路奔涌，浮浮沉沉向前，好像被推着走的，只是一个泡沫盒子。
每个现场，除了呼呼的风声和湍急的水声，还有，人们恐惧的声音。
往年多次拉响预警的台风，最后都变成了一带而过的温柔抚触。这次不是。
接连又打了几通电话，依然没有任何讯号。
朋友圈报道，仙溪全线失联，一万多人受灾信息没反馈！心里百爪挠心。
我联系先生说：“家里没事，你安心上课。”
抱着小女儿下楼，看到小区里最大的那棵树，庞大的根系被整窝端了起来，沉重的树枝压在另一辆白色车顶盖上。
“又被连根拔了！”我自言自语着。
怀里的孩子惊恐地睁着眼睛，一点声音都没有。
上一次巨树被拔，也是台风天，孩子未出生。曾经繁茂油绿的它，一度站成了灰扑扑的秃头老人。
雨又飘起来了，抱着小女儿穿过被断枝拦截的小路，一路小跑到工作室门前，只见精心呵护的植物，一片狼藉，心里不免疼惜。
朋友圈又报道，这次台风威力是浙江70年来第3强。不确切这个数据是否可靠，只是清晰地记起少年时一场台风，海水倒灌，整个村子房子被淹，乡人死伤严重。
我对怀里躲雨的小女儿说：“别怕，妈妈在。”
下午15:59，我拨去无数次的家人电话，依然忙音。
我期望只是移动信号出了问题。
下午16:00，家人群发来第一条回复，“家里没事。”从仙溪刚回来的二姐说。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想起那棵曾被刮倒过的巨树，在长长的潜伏之后，长出第一片新叶，然后一丛，然后一树。
我知道，它还会再枝繁叶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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