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不站队BAT的字节跳动（今日头条母公司），在过去几年已经从一个单纯的信息聚合平台不断野蛮生长，甚至匆匆开启“出海”征程。
然而，海外淘金之旅并非一马平川。近日，字节跳动旗下抖音海外版TikTok就因为触犯了监管底线，被印度政府下了封杀令，原因是其内容存在鼓励色情，不良诱导倾向，抖音的印度出海路还未见到真经就已麻烦缠身。
企业成败如同盖楼，保证楼的坚固，不外乎地基和承重墙。在字节跳动的业务尚未看到边界之时，倘若不剔除身上的痼疾，搭建坚固壁垒，那么危机可能随时也在逼近……
“业余的就全部回去抖你的音”。
这并不是某一位网友的吐槽，而是说唱界老炮儿MC HotDog在《我是唱作人》第一期《Hip-hop没有派对》这首歌曲中，对如今音乐环境不满的宣泄，也是对抖音等短视频应用对原创音乐破坏的声讨。而《我是唱作人》虽然只是第一期，但是相关话题却已经多次上了微博热门榜单。
不出意外，《我是唱作人》极有可能会持续火爆。“抖你的音”，也很可能会成为用在“不专业、模仿、落伍、抄袭”等等类似场景的时候，用以骂人的话。
作为抖音所在的互联网行业，在形成大趋势之前，往往是“风起于青萍之末”。无论是此前悟空问答败于知乎，还是多闪只“闪”了一下就“不闪”了；无论是字节跳动系产品“音遇”近日悄无声息的被下架，还是此前抖音国际版因为违反了美国《儿童隐私法》被处于570万美元的罚款；又或者是如今抖音从用户喜欢的产品变成了被歌手在歌曲中声讨……
所有这一切都暗示着，2019年对于头条来说，可能会迎来下行周期。真的会应了那句话，登顶之日，亦是下坡之时吗？
1
App工厂模式破产
互联网行业有各种各样的“工厂”，鹅厂、猫厂、狼厂、狗厂、猪厂不一而足。如果问一下字节跳动是什么厂？如今很多人可能会回答是“App工厂”。字节跳动到底有多少App？笔者曾经问过多个字节跳动的小伙伴，得到的回答基本上都是，“有很多，具体不是很清楚”。相信，即使是张一鸣也未必知道确切的数字。
客观地说，在2018年年中之前，“App工厂”对字节跳动可谓实至名归。今日头条、抖音、内涵段子、西瓜视频、火山小视频等一度都颇受欢迎。对于字节跳动的“成功”，很多人归纳了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其实“中台系统”才是最为核心的。这一系统，也和最近几年，阿里巴巴一直在布道“大中台，小前台”的业务架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于阿里巴巴的是，在字节跳动体系里，是由技术、用户增长、商业化，这三部分组成今日头条的中台系统。三大组织分别负责字节跳动系产品的留存、拉新和变现。这三大组织分别对应一个移动App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需要供给到自给自足的各大关键节点。在这样中台系统的支持下，前台的各类型产品，就可以高效地调研、设计、开发、测试、封装、上线、推广，并快速走向市场，这一过程就像生产实体物品的工厂一样。
当然，字节跳动的App工厂也不是一直都有效的。从当下看来，过往几年威力无边的App工厂已经走在了“破产”的边缘。其中，悟空问答被大幅降权是“分水岭”；多闪昙花一现是“趋势线”；而如今抖音国际版在美国被巨额罚款，在印度被要求下线，在国内被歌手吐槽、热度下降，此外音遇也默默的下线，则是“立体爆发”。
先说悟空问答的分水岭。在2018年9月份左右的时候，今日头条将旗下悟空问答并入了微头条，相对应的悟空问答团队的100多人也进行了转岗。虽说在问答领域的竞争中，输给了“小公司”知乎，让字节跳动的脸面多少有点挂不住。但是此举在当时看来，很多人也误以为只是一个业务调整而已，顶多是此前被高调推出的悟空问答，被大幅降权的表现。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此次事件，竟然成为字节跳动从此前“屡战屡胜”到后来“屡战屡败”的一个分水岭。
再说多闪的趋势线。如果说悟空问答的失利，还只是个个例的话，那么多闪的闪耀问世，又快速暗淡，则让字节跳动的“失败”，开始逐渐成了习惯和趋势。要知道，多闪在彼时，可是要比肩抖音、今日头条的重量级产品，优先级一度排在西瓜视频、火山小视频之上。为了对标微信，字节跳动甚至刻意选择了一个90后的产品经理。可惜的是，次役字节跳动并没有完成年轻人对中年人的逆袭，反倒让自身“碰瓷”、“侵犯隐私”等标签越贴越牢。
最后说抖音等的立体爆发。悟空问答、多闪之后，字节跳动似乎就从顺风周期，走向了逆风周期。其前几年的风光及享受的福报，似乎都用完了。
先是抖音国际版，在因为违反了美国《儿童隐私法》被处于570万美元的巨额罚款；接着印度经济时报援引两名知情人士称，印度电子和通讯技术部（Meity），要求苹果和谷歌在应用商店中删除TikTok，也即大家知晓的抖音国际版；与此同时，说唱界老炮儿MC HotDog大声喊出，“业余的就全部回去抖你的音”；紧接着抖音的兄弟公司音遇，又一次被下架了，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其被下架不只一次了，而此次更是全网大规模的下架。
看到这，再加上抖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来，字节跳动已经没能“生产”出备受市场欢迎的、有着长久生命力的产品了，所以说其App工厂已经破产或者说处于破产边缘了，还是空穴来风吗？
2
承重墙及沙滩上的城堡
在赴港上市之前，小米的估值或者说目标估值，一度高达1000亿美金，美团的也达到了600美金。而赴港上市后，在资本真金白银的检验下，如今小米的市值只有350亿美金，而美团的则为400亿美金。
虽然都比上市前的目标估值低，但是美团的“折价率”却远远低于小米。核心原因就在于美团在外卖、团购、酒旅等业务都在领跑行业，而且在业务运营、品牌口碑和供应链方面有了自己的护城河；而小米在此前冲击高端失败之后，一直没太找好自身在产品和品牌层面的定位，换句话说，没能很好的标示出自身的护城河。因此小米的折价远远高于美团。
作为和美团、小米基本同一量级的公司，今日头条虽然也声称750亿美金的估值，但是如果真的到二级资本市场去检验一下呢？笔者认为会和小米、美团一样，也会经历一个“脱水”、“甩干”的过程。最根本的原因，也在于字节跳动没有护城河。
此前字节跳动能够给用户在浏览信息流内容时，提供千人千面的服务，这背后的技术和算法一度被认为是字节跳动的护城河。殊不知，字节跳动很多技术、算法的负责人，本身就是从百度、腾讯、阿里等大厂过去的，所以当BAT大佬回过神来的时候，字节跳动靠技术和算法去忽悠的“窗口期”也就被快速的封上了。
如果从短跑的角度上看，起跑速度很重要。字节跳动在信息流产品方面，就是获得了一个“起跑优势”，可惜的是，互联网行业是一项长跑竞争，短短的起跑优势，会随着时间的越往后拖延，越被大幅的稀释掉，直至为零。
知名自媒体人“caoz”曾经撰文称，“一个企业成立的关键，就如同盖楼，保证楼的坚固，不外乎地基和承重墙。在他看来，承重墙则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或者说核心优势，这点和护城河的说法大同小异。
回到字节跳动，如果不是技术和算法，其承重墙又是什么？如果非要为字节跳动找到它的承重墙的话，最有可能的是——人性的贪婪，对Low、俗、怪异、情色擦边等内容的贪婪。这些是最能刺激人性感官，放松每一个个体的内容，对三四线、五六线的下沉市场用户而言，尤是如此。
只不过随着用户的不断觉醒、品味的提升、格局的放大、最为重要的是监管的极大增强，字节跳动这种基于贪婪的人性的承重墙，很可能很快就会迎来倒塌的时刻。辩证地看，字节跳动在享受“人性贪婪”的红利的时候，就得承受“人性叛变”的痛苦。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字节跳动的很多产品都能快速成长壮大，现如今很多产品都泯然众人的重要原因所在。
关于人性叛变这一点，微博CEO王高飞很早就清楚地看到了，在其看来，中国用户平均一年左右换一次手机，非社交类的应用，在用户换机时，都需要面临较大的用户重新获取和留存的压力。字节跳动很多产品，“高开低走”就是源于“解压”没有解压好。
时至今日，字节跳动庞大的App矩阵，使得其这座城堡表面上看起来仍旧拥有华丽的外观和内饰，但是仔细去看，却发现它是少了承重墙的。
3
沙滩底下有地雷，城堡顶上有天花板
除了承重墙，“caoz”所称的地基，包括了两点，第一，是用户应用场景，和企业对应用场景的认知；第二，是政策和法规。
先说第一点。字节跳动旗下绝大部分产品的用户应用场景，都是在以前面说到的Low、俗、怪异、情色擦边内容，帮助用户消磨时间。从字节跳动的角度去看，这种应用场景，是在帮助用户满足这种人性需求。字节跳动什么价值观不价值观，更不管这种投喂的方式，是否会造成“信息茧房”。
再说，政策和法规。最近几年，国家对内容产业的监管愈发严格字节跳动此前被约谈、产品被下架等，已经屡见不鲜。今年1月份，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发布了《网络短视频平台管理规范》及《网络短视频内容审核标准细则》。国家监管机构、行业协会的频频出手，对字节跳动这种善于在边缘地带游走的公司而言，绝非利好。
从前面说的“人性善变”，以及字节跳动的“被监管体质”，在结合“caoz”的地基说，说字节跳动是“建在沙滩上的城堡”，其实是颇为贴切的。不仅如此，更进一步说，这座建在沙滩上的城堡，往下看沙滩底下还有“地雷”；往上看，天花板近在眼前。
地雷方面，很难想象大部分都是来自于用户。一方面，是用户的过激行为，比如抖音海外版TikTok，在印尼曾经因为一位青少年上传了「坟头蹦迪」的视频而被封禁。类似的事件，同样也出现在了印度。
另一方面，对用户而言，社交、电商、搜索等才是刚需，娱乐的重要性是要低很多的。抖音各种各样的产品，其实都是在给用户提供“奶头乐”的服务。只不过这种“奶头乐”的有效期，变得越来越短了，字节跳动的很多产品，用户使用过一段时间就疲惫了，不喜欢了，因此被用户抛弃的时间就越来越快。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字节跳动要向游戏运营公司一样，疲于奔命，不断的推出新的产品。这背后，无非是为了争取DAU和用户时长。只可惜，前面说了，字节跳动这个App工厂，已然处在了破产了边缘。
天花板方面，主要表现在两点，第一是用户总时长占比，第二是商业化方面的广告行业的大盘。罗振宇说过，互联网公司的竞争，是在对国民总时间的争夺。在《QuestMobile中国移动互联网2018年秋季大报告》中，字节跳动系独立App总使用时长占比为9.7%，这一数字比6月份的10.1%下降了0.4%，下降幅度之大令人惊讶。
而在商业化变现方面，字节跳动很多互联网公司一样，广告是最主要的营收方式。这方面，2018年12月群邑集团（GroupM）发布了《今年，明年——2019年全球广告预测》这一报告。群邑将2018年广告投资增长从之前的4.5%小幅下调至4.3%，2019年的增长预期从年中预测的3.9%下调为3.6%。从数字上看，全球广告市场的大盘已基本见顶，在存量的竞争中，字节跳动在国内要从腾讯、百度、阿里、微博等巨头中虎口夺食，在国外更要面对Google、Facebook、Twitter等顶尖玩家，挑战可谓不小。2018年字节跳动勉勉强强在目标区间的下方完成了任务，面对见顶的大盘，字节跳动仍旧要求营收翻番，这一KPI大概率会完不成。
结语：
如果跳出互联网的视角，从资本运作的角度去看，字节跳动的企业运营，也很像是在进行资本运作。在经济上行周期的时候，不断推出新的产品，不断圈住新的用户，不断跟资本市场讲故事，从而不断推高估值，进而不断融资拿钱，再继续投入到新品研发和推广中，由此形成了一个正向循环，“杠杆”也在此间越加越高。
不幸的是，如今经济却是处于下行周期中，但凡产品不继续被用户所认可或者是喜欢，又或者资本市场趋于谨慎，不愿意在投入巨额资金给字节跳动，分分钟字节跳动这种正向循环就会变成负向循环，“杠杆”也很可能会突然间断裂。
届时，看客们评论字节跳动，又会是另外一方说辞了。不过可以肯定，“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肯定会是最受欢迎的句子之一。这句话用来形容过陈天桥，也用来形容过贾跃亭，下一次会用来形容张一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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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琉（个人微信wangxiaoliu203406），微信公号“王小琉”。科技专栏作者，前中央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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