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康没有在这个阶段过分陶醉,他起身把门锁上,又晃了晃,试试门的牢靠程度,一瞬间还想到今晚会不会有朋友来这里找他。然后,才返过身走近田秀秀。
田秀秀打量着房间里的格局,一个床上堆满了东西,另一个床上有人睡过的痕迹,看来是杜永康一个人住在这里。就在这时,杜永康一下子把她搂住了。他把她的脸扭过来,用一个投入的、占有的吻开始了今天晚上的故事。这个吻是热烈的,没完没了的,与两年多前的那个初吻性质完全不同。
两年前的初吻,带着纯情,带着激动,带着蒙昧,带着眼泪,带着男方的悬念和女方的矛盾,带着女方的软弱和男方的骄傲,带着天地山野、大自然的野性,带着少女性的启蒙和成熟男子的善良与温情。
今天的吻,虽然记录了近三年中两人感情上的抗争、折磨、痛苦、纠缠,带着长久的期待与渴望,然而,比起那个遥远的初吻,多少显得殷实了一点。
三年来的感情纠葛,要远比在骑车回家的山路上男追女跑更惊心动魄,更情意起伏,然而,当实实在在地迈出了这一步时,却并不是太浪漫。
在女性来讲,这是一个完全放松下来的吻,一个身体酥软的吻,一个决定把一切交予对方因而什么都不顾的吻,也是一个有点麻木的、不知所以然的吻,一个身不由己蒙蒙昧昧的吻,一个被内心的道德情感隐隐迫害的吻,一个准备品尝禁果的吻。这个吻只是将要开始的故事的一个准备,它在昏昏沉沉、云山雾罩的状态中,成熟着一个程序真正开始时的心理条件。
对于男方来讲,他早已失去了田秀秀来北京的希望,整整一天,他一直忙于具体的改稿程序,一直在和北京的朋友们应酬联络。当渴望了三年之久甚至可以说渴望了七年之久的事情来到身边的时候,是这样自然,这样殷实而庸俗。
六十年代兴建的招待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楼道里也能闻得见的气味,那是由车水马龙的人住过、抽烟喝酒的气味熏过、湿漉漉的墩布拖过、脏巴巴的扫帚扫过、床单枕巾难得洗换过、多少年的楼道公用卫生间的气味贯通过而熏陶成的。他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始了这个程序。所有的追逐,矫揉造作的表演,带有文学色彩的惆怅、迷离、痛苦、虚荣都没有来得及出现,就开始了一个吻。
当然,这个吻一开始,男人的一切就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