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的永年乃至邯郸,只要一提起“老铁的”、“铁血团”,可以说是妇孺皆知。直到现在,当地八、九十岁以上的老人,都能讲述几段有关“铁血团”的罪恶历史。今天,请读者随着我的拙笔,来详细了解“铁血团”的成因与覆灭。“铁血团”原本是1941年永年恶匪许铁英率部投靠日军时,被编为“工藤部队配属铁血团”番号的简称,后来逐步演变成了该匪系的专用代号。“铁血团”存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血债累累,恶贯满盈,罪不容诛。
一、乱世中起家
1937年“七七”事变后,永年处于无政府状态。一年前便步入匪道的许铁英,乘势拉起了一支二十多人的土匪队伍,其二弟许长琪(人称二官)、三弟许安琪(人称三黑子)均是匪伙中的骨干,这便是“铁血团”的前身。该匪伙从起家的那一天起,便在匪首许铁英的带领下,昼散夜聚,烧杀奸抢,无恶不作。1938年初,许铁英率匪众到永年县西杨庄一带抢掠,被当地另一匪伙打散,许铁英被连击五枪未中,匪伙中有人说他的头真像铁铸的一般,许铁英从此自称为“铁磨头”。后来,“铁磨头”的绰号,在永年县及周边地区,成了“恶魔”的代名词,大人们哄小孩睡觉都用“铁磨头”来了,吓唬孩子。
1939年底,永年境内各种游杂武装自寻出路,大都有所归属,有的在兼并中被吞并消灭,有的投降了日伪军,有的转到了抗日阵营。而许铁英匪部却打着“自卫”的旗号,蓄养匪势,自称匪系,扩大其势利,并伺机建立自己的“王国”。
二、变身“保险团”
面对乱世,一些地主豪绅为维护自己的利益,纷纷拉拢收买许铁英。1939年初,许庄几个地主给许铁英送去十几支长、短枪和百余发子弹。同年春,东杨庄李某某为首的几个地主,邀请许铁英到该村建立“保险团”,许铁英欣然应允,不久便率匪众到该村建立了“保险团”,自命为团长。借“保险团”名义,许匪从秘密抢劫,发展到公开勒索讹诈。并广交社会黑恶势力,扩充匪势,加之马到固胡维章、邯郸县南吕固谭德胜等小股土匪来投,力量大增,到1940年初,匪徒已达四百余人。地盘也随之扩大,控制了洺河南岸二十余村。他们白天要粮派款,夜出绑票掠财。要粮派款既无定时,又无定量,明目繁多,随心所欲,想要多少要多少。并巧立名目,变相勒索。什么被子费、烧柴费、枪弹费、牲口捐、水车捐等等,难以数计。如若届时不交,即刻绑人、抄家、摘门、卷被。茹佐村被连续五次派款,群众实在筹措不起,许匪便在腊月三十晚上将该村洗劫一空。兴业村因未能按时交纳派款,匪徒们即到该村抓走几名群众,村里花了几万元钱才将人赎回。
三、绑票杀人
绑票,是土匪劫掠的惯用伎俩。而许铁英匪部绑票的数量之大,手段之残忍,更是骇人听闻。“男人躲债,女人躲祸,最难躲的是铁磨头绑票”,这是对当时永年群众惧怕许匪绑票心理的真实写照。他们绑票不分远近,不论贫富,且嗜杀成性,杀人如同儿戏。1938年,许匪在武八汪村遇到一个卖小鸡的本村老乡,便不由分说,将钱抢去,又将这个老乡绑住手脚,扔进深水坑里淹死。1940年,许部匪众到辛庄堡抢大牲口三十余头,并绑票二十余人,关进暗室“蹲票”,逼迫受害人家属变卖家产将人畜赎回。当年,许匪率众到东陈甫村绑票,全村老百姓都跑光了,只有一个姓张的未跑脱,匪徒们逼其在村里搜索财物,张某不干,当即被枪杀。事隔一年后,许匪突然想起斩草尚未除根,便又率匪徒到东陈甫,亲自用铡刀把张某的侄子张某全铡死,同时连张某全年迈的婶子和姑姑也一同枪杀。郑庄村郑某云,因拒绝给许匪捐款,被扔到井里活活淹死,其六十三岁的母亲,也无缘无故被许匪当作靶子枪杀。1941年某村庙会,许匪率部来到该村,趁赶会的群众毫无戒备,当场抢走大牲口十八头,绑票二十余人。诸如此类事件,不胜枚举。除在永年作恶外,许匪还经常到周围县抢劫。1940年,到曲周县白町店抢走牲口四十余头,绑票三十余人,害得“票户”倾家荡产,才将人放出。1941年,到邯郸县、沙河县、鸡泽县等地绑票五次,抓肉票一百一十三名,抢牲口一百三十六头。仅在沙河县中旺村,就抢牲口三十余头,绑票四十多人。对无力赎回的人质,匪徒们则采取打、冻、饿、挖眼、割耳、枪杀、活埋等手段,残害致死。沙河县毛村农民赵洪年被绑票后,家计无力赎还,竟被活活饿死,而后还逼其家属出五百元收尸。
四、侮辱妇女
许匪所部欺侮百姓,鱼肉乡里,其罪恶最不能让人容忍的,乃是他们淫辱妇女的无耻行径。匪徒们多是淫欲成性的流氓、恶棍,有的更甚于禽兽。许匪及其部下,常以强奸妇女数目多为荣,被他们强奸的妇女,村村皆有。凡许部匪徒所到村庄,只要他们看见或听见谁家有漂亮女人,就难以幸免。顺从者,即行轮奸,如稍有犹豫即遭枪杀或活埋。如在某村炮楼时,该村除逃出者,有百余家妇女均被强奸。村民赵某某儿媳被强奸时,还得叫家里人在一旁看着,赵某某的老婆因而气绝身亡。在某个仅有二百户人家的村子里,除个别逃避者外,其余妇女均遭许匪部下奸污。许匪所部的大小头目,每人都有四至八个老婆。有的是架票威逼,有的是奸杀成亲。许匪二弟许二官的二老婆、三弟三黑子南贾葛的老婆,全是奸后霸占的。三黑子流氓成性,淫欲无度,经常赤身裸体闯到老百姓家里奸污妇女,每到一个村都是这样。他曾猥亵许庄村一个姑娘,该女不从,逃避到茹佐村亲友家,三黑子就用枪逼迫该女的爷爷,查出姑娘的去处,硬将该女拉回本村奸污。有的村一知道他们要来,妇女们就躲了,三黑子进村就抓男青年作抵押。他们在一个村一次就抓走男青年六十余名,逼他们说出姐妹妻嫂的姓名和下落,然后指名抓来淫辱,违抗者即遭毒打折磨。三黑子甚至连本家一个侄女也不放过,其婶子告到许铁英处,许铁英说:“他年幼无知,不要见怪”。临洺关一个富裕人家的儿子娶媳妇,怕匪徒骚扰,特备酒席,请三黑子“维持秩序”。不料到了结婚那天,正直宾朋满座之际,三黑子率十余匪徒闯进门来,开枪四射,等众人跑光以后,三黑子钻进洞房,强奸了刚刚进门的新媳妇,这时许二官也来了,坐在洞房门口,等三黑子出来,二官又钻进了洞房。
五、破坏抗战
1940年后,日军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日甚一日,抗日战争进入艰苦时期。本来就与日军勾搭不断的许铁英,看到日伪军势利不断强大,便主动靠拢日军。1941年秋,许匪通过汉奸樊良才与日军特务高野正二的关系,公开投降驻武安的日军工藤部队,所部被编为“工藤部队配属铁血团”,许被委任为团长。在日军的卵翼之下,许匪的势利急速膨胀起来,他以太辛庄的大佛寺为据点,在周围村庄修炮楼、挖界沟、筑工事,苦心经营匪巢。并大肆扩充兵力,强迫青年为匪。还聘请军事教官,进行军事训练。其伪匪队伍很快发展到千余人。
以军事力量为后盾,许铁英伪匪又加强了对洺南一带的政治统治和经济掠夺。他们把盘踞的百余个村庄划为八个片,号称八大组,每组委派正副组长各一人,正组长管军事,副组长管民事,每组控制土地两万亩上下,许铁英开始在洺河以南当起了土皇帝。
为了继续扩展自己的势利,许匪还经常到其他伪军防区抢粮逼钱,其他伪军便向日军告状,许匪的十足匪性,引起日军不安,便对其实行“肃正”,将其抛弃。
1944年2月,经本家许秀夫牵线,许匪投靠了国民党第十一战区司令汤恩伯部,并在洛阳“战干团”受训半年,回来后,遵照新主子的旨意,开始联日反共,把抗日军民视为唯一仇敌,并再次投降日军。为尽快扩充力量,许匪以手下匪徒为骨干,在洺河以南各村到处抓壮丁,不从者就罚、捆、打。仅十二月的一天,就抓壮丁五百余人,从方头固一个村就抓走八十三人。那天该村家家陷于悲愤之中,没有一家点火做饭的。短短几个月,许匪就拼凑了千余人的队伍。后又在许庄建立训练基地,培训伪匪骨干。并在讲武、许庄、三塔等十几个村抓夫、筹木材、修据点、筑工事、建炮楼、挖壕沟,用来对付抗日军民。
许铁英还用特务手段威胁控制群众,组织起会道门、会队来对付共产党,破坏抗战。他以原来的各种帮会为基础,成立了一个叫“佛善社”的会道门组织,强迫群众加入,挨门逐户登记造册,并威胁群众说:“不入社不受保护!”勒令各村男丁,无论老少,一律参加会队,作为土匪的后备力量。在滏阳河已北、洺河两岸、岳庄以东、东杨庄以西的一百余村范围内设立总团,每七至八个村设一个分团,每分团设两名团长,一个是会道门头子,一个是地主豪绅。各分团设常备队三百六十人,总队设常备队五千人,其余者为后备队。许匪下令,各村会队负责站岗放哨,遇有情况击鼓为号,一村传一村,不得延误。许匪还让匪徒们四处散步谣言:“共产党不行了,中央军要过来了”、“河南会道门与铁血团合并,很快就要消灭共产党了,快加入佛善社吧!”企图以此蛊惑人心,扰乱抗日阵营。
许部匪徒积极配合日军行动,疯狂杀害共产党员和抗日军民。许铁英曾对匪徒骨干表白:我们就是要明投日本人,暗投国民党,反对共产党。“对所有共产党员、干部、抗日家属一律按敌人对待”,或扣押、或枪杀,对与共产党有联系的要打黑枪。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据查阅相关资料显示,仅1945年一年内,被许部伪匪残杀的共产党员、抗日干部群众和抗属就达三十多人。抗日人员计有:区干部张怀玉、杨集成、刘冀民、情报员张振江、战士闫小牛、张虎只。抗日家属计有:关村赵二、西张固胡景保、杨庄王人的、何营李苗喜、杜圈徐老星、小龙马孙二的、北护驾李春山、北关侯小鬼、马庄周保来、后当头李二水、小张村赵风海。被以“抗日”罪名杀害的群众计有:小郑庄某某、西张固胡小黑、东杨庄张书琴、刘文生、张海的、郭庄郭元的、党庄党风鸣、刘汉李计考和儿童团一人、西杨庄李生群、贾八汪贾堂的、西陈甫崔上林。并有许多抗日家属遭受许部伪匪酷刑毒打。抗日家属被逼在外,无家可归者,计有六十个村二百七十户、七百六十九人。抗日家属被勒索者,计有十八个村、三十一户,共款3498000元,小米两斗,麦子五百余公斤。被以“抗日”罪名罚款的群众,计有十三村、十九户,合款1274000元。许部伪匪杀害抗日军民的手段十分残忍,除枪杀外,还有活埋、刀剐、石头砸、杠子捶等,无所不用其极。1945年4月,许匪带匪众到东杨庄枪杀三名共产党员。当月又来到刘汉村,把正在浇地的李计考、李纯之两个才十几岁的孩子捆绑到空场上,并当众用刺刀捅死李计考,后将该村洗劫一空。许匪还无耻地说,这就是他们的“扫荡”。
1945年5月,日军将许部编为“冀南靖安独立旅,委任许铁英为旅长”。许将旅部设在了临洺关,永年城设办事处,积极配合日军“扫荡”清剿。当时民谣有云:“麦子上了场,老铁子大扫荡”。
六、顽抗到底
1945年8月,日军无条件投降后,许铁英拒不向人民缴械投降,反而接受国民党军队改编,继续与人民为敌。在临洺关遭抗日军民沉重打击后,率残部逃进广府城内,与伪匪王泽民狼狈为奸,负隅顽抗。
在被抗日军民围困的两年多时间里,许匪在城内大肆搜罗残匪,抓兵拉夫,扩充实力。强拆民房,修筑工事。烧杀奸掠,无恶不作。并联络城外地主、伪匪家属等成立特务小组,设立秘密潜伏点,破坏土改运动。特务小组以苏固、赵固为重点,骚扰界河店一带;以北沿村为重点,骚扰小龙马一带;以六星为重点,骚扰刘营一带,并窜过铁路,骚扰永合会一带。同时还经常派出多股匪徒出城为虐,抢粮抢菜,杀害民兵、村干部和无辜群众。据不完全调查统计,两年多时间里,许匪所部共捕杀区、村干部一百零四人,先后制造了“周村惨案”、“北沿村惨案”、“后六星惨案”等一百多起血腥惨案。
1946年秋末,北沿村人民开展斗地主和“回房子赎地”工作,农会干部郭安直、郭清全也计划将过去被迫卖出去的房屋赎回。村里的地主分子便将村干部和积极分子名单送给许部,许匪即派中队长郭风林带领五十多名匪徒,于深夜摸进北沿村,闯进干部杨金耕、焦国栋、郭清全等人家中,不分男女老少,一律斩尽杀绝,共残害五户十七人。当时,杨某某恰巧在邻居家,发现情况,即躲在邻家墙后,亲眼目睹了匪徒们杀害其全家的经过:杨某某的父亲先被甩在门外,匪徒们又连扎几刺刀,死在血泊里;杨某某的妻子愤怒地与匪徒搏斗,双手死死抓住匪徒的刺刀被割得稀烂,匪中队长郭风林将刀砍断了她的一只胳膊;杨某某的大儿子先被匪徒用刺刀戳瞎双眼,血流如注,接着又被刺破肚皮,肠子流出拖地而死;十三岁的大女儿也被刺破肚子,肠流满地而死;最惨的是他的两个小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被匪徒们摔死在地上,踩破脑袋而死。杨某某赤手空拳,势单力孤,不敢反抗。匪徒们走后,他跳过墙,听到妻子还有呻吟声,刚要去救护,不料匪徒们又返回来,他只好再躲开,匪徒们又将其妻子刺死才罢手。
1947年4月26日晚,后六星村刚开完扩军庆祝会,许部暗杀组组长张小更等匪徒突然闯进村里,将没有散去的村干部、民兵包围起来,将十二人绑到村外,其中村长马小景、副村长游风台、民兵副队长张朝仰、董振芳被扔进井里淹死,民兵赵尚的、赵卫被活埋,其余六人下落不明。
直到1947年10月,广府老城彻底解放,许二官在东关战斗中被击毙,三黑子逃跑中被俘虏,后被人民政府处于极刑,匪首许铁英率残部向河南安阳方向逃窜时,被冀南军区第三军分区部队击毙于成安县吕家庄。结束了其肮脏、罪恶、可耻的一生。(图片来自网络,于本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