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剧口述:王永泰,
剧本整理:晋南曲沃建设蒲剧团(导演组),
电子版本整理:曲沃王磊。
剧情简介:唐朝,肃宗天子懦弱,朝纲不振,奸贼卢杞专权,苦害忠良。陷害陈日升之女陈杏元前去和番。杏元未婚夫梅良玉及弟弟陈春生前去相送,雁门关重台。芦杞派人来害良玉、春生,二人被追分散,春生被追赶河边无路,无奈投河一死。幸有渔家玉姐母女在下游打渔,救起春生,真是恩同再造。聪明伶俐的玉姐一见钟情,触动玉姐母亲择婿之念,怎能不喜,故在三如愿的情况下结尾了此幕喜剧。此本是初稿,存在着不少的缺点,希望提供材料,继续改进。
第一场
陈春生(后称生):
(后场未开幕时,大鼓大锣声、人乱喊声,但较远些)
(生唱尖板)
芦杞贼差官兵把我跟捉,
(生上坐柱,惊慌失措,后场仍在远方,有呐喊声)
(生搜门,尖板)
我好比惊弓鸟难归巢窝,
但不知梅郎兄何处躲藏,
想爹娘念姐姐心如刀割,
(白)哎呀,且住!芦杞奸贼苦害我杏元姐姐去和北番,我与梅兄将姐姐送别重台,这贼又差人捉拿我与梅兄。我兄弟二人奔走在三岔路口,各奔一方,诚恐被贼一网打尽,后来难以复仇,不料这贼兵偏向这边追来,待我紧走几步,前边找一投身之处。(后又呐喊,一跌一唱,滚板)
贼兵喊声急,汗珠湿透衣。
心慌路失迷,何处把身栖?
飞步将身避,(见河冷呆)
大河迎头击。(突起流水)
水势汹汹波浪滚,(看后)
贼兵路上飞沙尘,
如今该向何处奔?
千钧一发难脱身,
哭姐姐,想双亲,
被贼拆散一家人,
大难临头把心问。(切死)
春生,你这……
怎样好?(过门,想介)也罢!
(接唱)
宁一死不能被贼擒,
宽衣解带牙咬紧。
二爹娘,杏元姐,
哎呀!
抛却了严父慈母养育恩,
(投水扑水介)(配合音乐,大鼓由高渐低)
第二场
(玉姐,下称姐。与母玩船势上,音乐由低至高)
母:(在后场喊)玉姐!
玉姐:妈呀!
母:把鱼网准备停当。
姐:收拾好了(出场,如坐船势的执篙杆,缓上)
母:(尖板)
家贫穷靠打渔漂流河上,
(过门,扎势)
姐:(接唱)
母女们勤操作昼夜奔忙,
母:(夹白)我说玉姐。
姐:妈呀!
母:将篙丢下,摇起桨来吧!
(唱,靠山)
咱母女(配小唢呐)(当的当)在河旁(零郎当)
全凭打渔度时光,
抛下篙来举起桨。
姐:(接唱)
打渔网,备停当,
金翅鲤鱼装满船,
忽见那厢翻大浪,
妈呀,看呀!
快撒,快撒!
定是大鱼在水面上。
(此段后半是在过门中填字)
母:(接唱)
用手撒出打渔网,
(撒介)
哎哟,是什么怪东西,这大的力量。(切)
孩子,吃劲!(用力拉介)
姐:不松。
母:这条鱼总有几十斤。
姐:哈哈,这可算碰照啦!(拉生露头介)妈呀!毛冬冬的是什么?(拉半身)
母:哎呀,是个人!
(母女停住船,带三人同上下摇摆状介)
姐:人已死了,丢了网,送下去吧!
母:只怕还有救哩,咱拉上来看看。
姐:唉,若死的岂不可怕,放下去吧!
母:孩子,救人一命,少活十年,岂能不……。
姐:寿长十年。
母:着呀!妈妈救活了他,岂不活个长命百岁。
(边说边拉,终于拉上船来,放下,小船不住地摇摆着,姐收网下锚,母细看介)
孩子,是个白胖白胖的书生。
姐:(看介,哭丧着脸)
唉!可惜一个清俊男儿,已死了。(惨凄状)
母:(摸介)呦!心口热腾腾的,还有救哩!
姐:(喜介)妈呀,有救就好,快推。
母:(故意的)快推下去。(装推介)
姐:唉,快推他的肚里水。(着介)
母:呦,这小心儿变得好快呀!
(偷看姐姐,哈笑,羞介)(起板,母女脱衣理发介。此后注意玉姐的爱情)
急忙提双腿,
(衣大衣(小锣)仓……衣大大仓)
姐:(接唱)
紧紧把背捶。
(小锣锤头,内带小声的战鼓)
母:(接唱)
我的小宝贝儿,
姐:(接唱)
把呀把气回。
母:(接唱)
睁开眼,抬头看,
面前坐的谁?(巴巴尾)
(母女对笑介。丝弦过门。生醒介。母手势,叫端汤。姐从瓦罐中倒出水来,叫母灌,母扶起,叫姐灌,姐嫌羞,母摧姐,无奈带羞灌介)
(整理衣裳介)
生:(唱,还魂)
耳缝里忽听得人声喧嚷,(睁眼介)
又只见老和小对坐船舱。
(起又倒介,母扶,姐担心介)
救我命如再造实实难当,
施一礼忙拜谢小姐大娘。
(欲跪,母扶,姐往后退,船摆动,姐身摇晃介)(过门介)
(姐身又翻靠,母怕生倒)
母:(对生)少礼少礼。
(对姐)别挤别挤。
姐:谁挤你啦!
母:你挤我哩!
姐:我怕倒了,拉你哩。
母:你不是怕我倒在地,你是怕他掉下去。
(姐急按母嘴)(母笑介)相公,你坐下吧!
(母扶生坐小杌上,发觉衣服湿了)
孩子,看这相公衣服湿了,拿你爹的衣服给他换上。
姐:是!
(过门,入舱取衣介)
母:相公,把你的衣服鞋袜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生:多谢妈妈(做宽衣状)(过门)
姐:妈妈,这衣服又宽又大,怎能穿呢?
母:呦,衣衫虽然大,暂披上它。只要人样生得俊,穿啥也是好娃娃。(扎势介)
孩子,给他。(姐考虑)给他!(姐不语)给他么!(姐猛有所感,突起入舱内)唉,这孩子疯啦!
(姐另拿一道袍上,又拿剪刀针线筐)
姐:妈妈先叫那相公披上这件旧的。
母:咋舍不得叫他穿新的?
姐:(扭头笑介)
拿剪刀针线做修理。
母:哈……,好伶俐的闺女。
(音乐突高,母作洗衣状,姐作剪衣状,生看母女感谢状,母边洗边问)
相公!
(唱)
我看你年纪幼非比寻常,
姐:妈!
母:啊!
姐:(低声)
你问他名和姓家住哪里。
母:我晓得。
姐:怕忘了。
母:不害臊。
姐:怕什么!
(母又笑向生,一洗衣一缝衣)
母:
听口语你不是本地人样,
因何事不惜命扑水而亡?
(绕板)
相公家住哪里姓名什么?
因为何事扑水而亡?
稳坐船上,
与我母女慢慢地讲来。
生:妈妈、大姐,听我道来。
(唱)
尊妈妈和大姐听生细讲,
母:家住哪里?
生:(唱)
扬州郡四牌坊有我家乡。
姐:(低声)
扬州郡四牌坊。
(母用肘哆嗦,恰巧姐被针扎)
母:你父何名?
生:妈妈。
(唱)
我的父陈日升吏部都堂。
姐:都堂的少爷。
母:唉!都堂是老爷。
(姐笑羞)
你名叫什么?
生:妈妈。
(唱)
我名叫陈春生惨遭贼伤。
(绕板)
姐:(自觉感叹,垂头丧气的)唉!
母:孩子,那是怎样?
姐:不咋。
母:不是看书掉泪,替……
姐:(用肘哆嗦母)哎呦!
母:啊哎!
(裤掉水中,急捞)
好危险呀!(又洗)
孩子拧一拧。(拧衣,姐入舱,母给生穿衣)
相公,因为何事扑水丧命?
生:(唱)
只因为朝出了芦杞奸党,
与爹爹有旧隙苦害忠良。
北番王打下了连环表章,
芦杞贼不主战求和番邦。
唐万岁龙耳软快把旨降,
可怜我杏元姐姐和番北方。
与梅兄送姐姐重台以上,
芦杞贼又差爪牙扮作贼兵,
他又把我们杀伤。
(姐咬母臂)
母:哎哟,孩子,你怎么咬妈我呢?
姐:相公言道,朝出芦杞奸贼,苦害忠良,欺压百姓,孩子恨那个奸贼不过,误咬了妈妈一口,儿错了错了。
母:怎么?你错了,要把妈咬死,过年今天的头周年。
姐:妈,丧说不得。
母:说不得,全当没说,唉!说什么没说,就是妈提起这个老贼,也是恨在心中。吃的百姓,喝的百姓,反害的百姓,这正是:做官不爱民,活活气煞人。
(无意间打着姐)
呦!失手,失手。
姐:妈,你这是六月债——趁热还。
母。哈……相公,往下讲来。
生:(唱)
三岔口与梅兄共把计想,
为报仇我二人才分两旁。
眼看着那贼人快要追上,
前有河后有兵再无良方。
因此上含悲愤扑水而丧,
幸遇的大姐妈妈救生上船舱。
母:(唱)
有老身听一言喜从天降,
猛想起当年的大事一桩。
我老老临终时对我言讲,
他言说儿长大须招才郎。
见相公眉目清言语洪亮,
他一定满腹是锦绣文章。
到如今果应在船舱以上,
将女儿许配他……
姐:妈呀!(笑介)
母(唱)太不应当!
(姐怒,伤心下)
哈……
(小流水)
一句话儿我错讲,
丫头一怒回后舱。
哈哈哈!
我与他说明讲亮。
如果应允这也算了事一桩。(切)
唉!他若不愿意,我这脸放在哪里?
(一想)
唉!愿不愿,这怕啥,事坏了,虽不赚钱,也不至于折本。相公转来。
生:妈妈讲说什么?
母:你今年多大岁数?
生:十七岁。
母:可曾定婚否?
生:未曾订婚。
母:这倒凑巧。
生:巧什么?
母:我有心把你么……
生:妈妈把生怎么样?
母,哈哈!有心把我的女儿许配与你,你就在我家半婿半子,你愿意不愿意?
生:妈妈,前恩未报,后恩又到。那事,生万万不敢担。
母:这是我来找你,又不是你来求我,算什么前恩后恩的。
生:如此,妈妈请上,受生一拜。
(唱,平板)
双膝儿……
(哪咦呀哈一呀哈)
我跪在船舱以上,
(玉姐偷偷看,笑介)
从今后把岳母当就亲娘,
母:(送板)
叫贤婿再莫要躬身下拜,
小女儿不成像还须你担待。
生:岳母大姐救生之恩,没齿难忘,小婿焉能慢待。
母:正直礼义说两句,多以好听呢!(笑介)这一个情愿,但不知那一个情愿不情愿。(想介)孩子走来!
姐:妈!
母:妈给你办了一点儿好事。
姐:妈,你办的什么好事?
母:我将你么……
姐:妈,别说了,我知道。
母:你知道,是愿意不愿意?
姐:哎呀,我……
母:愿意?
姐:(故意的)我不愿意。
母:你不愿意对。(想)(低声)不愿意就赶他下船。(转身)(大声)相公,你……(姐急拉母)你要站好,不敢把你掉下去。
生:小婿遵命。
(姐擦了一把汗)
姐:看妈故意逗着孩儿。
母:你不是不愿意么?
姐:你儿不了,我还能说……愿意。(羞介)
母:我早就看出来,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学姐)我心中就愿意……(姐急按母嘴)(船颠簸)(三人互相照管,姐生对视,母左右看,笑介)嘿!那么就不愿意么!(三人同笑)
前舱改为书房,后舱改为厨房,好好用功读书,异日功名成就,好与你家报仇。
生:多谢岳母。
姐:(心呆意的)妈,天不早了,咱们回吧!
生:待生摇桨。
姐:拿来吧!(夺桨)不懂船舱上的规矩,乱动家……
(吐舌身缩)
母:这个孩子,什么家……?
姐:(知机的)乱动家具。
母:哈……说话粗鲁,回吧!
(小尾声,姐对生指笑,母装腔作势地怒)
姐:母亲,你看他。
(又指别处)
母:你别看他。(指别处)你还是看他。
(三人同笑下,幕落)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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